小灵天的雾气刚散那会儿，谁也没料到这片灵气稀薄的地界会掀起血雨腥风。最先嗅到腥味的是些游方修士，他们打听到这儿藏着上古灵脉的残根，哪怕只剩一丝气泽，也够低阶修士少熬几十年。可真踏进来才发现，这片看似荒芜的土地早有主人 —— 绿灵族的崽子们踩着藤蔓在林间穿梭，眼睛亮得像淬了露水的黑曜石，手里的骨笛一吹，百年老树能抽出新枝缠断飞剑。他们的老族长是棵活了三千年的古榕，树干上的年轮里嵌着历代族人的魂火，平时不声不响，可谁要是敢刨了他家的祖坟山，那些盘根错节的气根能瞬间织成铁网，把闯入者绞成血泥。
南宫婉是被卷进来的。她掉进小灵天时正逢空间乱流，半边身子都被寒气冻僵了，是古榕族长用树汁救了她。这女人平时话少，眼皮总耷拉着像没睡醒，可真动起手来比谁都狠。有回三个散修想抢她怀里的真灵尸身，她没拔刀，就站在原地捏了个诀，周身突然腾起三丈高的月华，那些修士的法宝刚碰到光墙就化了灰，人也冻成了冰坨子，眼神里还留着没散去的贪婪。她对绿灵族总带着点说不清的客气，古榕族长让她别掺和族里的事，她就真的找了个山洞躲着，直到听见山外传来骨笛的哀鸣才走出来。
韩立来的时候动静挺大，墨灵圣舟破开云层那会儿，绿灵族的孩子们还以为是天边掉下来块黑石头。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，问他来干嘛，就说找个朋友。可他手里的青竹蜂云剑一出手，谁都看明白了 —— 那剑穗上的灵纹，是只有灵界高阶修士才会用的锁灵阵。他跟南宫婉见着面也没多话，就递过去个玉瓶，里面是能稳固空间裂缝的定魂丹。倒是看见绿灵族的祖树被人劈了半棵，眉头皱了皱，问是谁干的。
展开剩余70%挑事的是血煞门的那帮人，领头的姓赵，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，笑起来像只刚偷了鸡的黄鼠狼。他们听说小灵天的灵脉能跟古修士的秘境连着，就带着门下弟子挖地三尺，绿灵族的孩子去拦，被他们用化血幡抽得只剩骨头渣。古榕族长忍无可忍，催动祖树的根须把姓赵的徒弟缠成了粽子，谁料这老东西掏出个黑葫芦，一口气吸走了族里最老的三棵树精，还放话说不交出灵脉地图，就把这片林子烧成焦炭。
南宫婉是第一个动手的，月华凝成的冰锥穿透血煞门弟子胸膛时，她眼睛都没眨一下。可姓赵的黑葫芦专克阴寒灵力，眼看她的冰衣被葫芦口的黑气啃出个窟窿，韩立的青竹蜂云剑突然缠上了葫芦链。这两人没说过一句配合的话，可韩立的剑刚撕开黑气，南宫婉的冰锥就跟着扎进了姓赵的肩膀，动作快得像早就演练过百八十遍。绿灵族的孩子们也不含糊，吹着骨笛召来满山的毒虫，密密麻麻的毒蚁爬满了血煞门弟子的裤腿，惨叫声能惊飞十里外的灵鸟。
古榕族长看得直叹气，他知道这些外来人不是冲着树来的，是冲着地下那点快断气的灵脉。可他活了三千年，见过太多为了灵气红着眼的修士，有的成了仙，有的成了灰，反倒是他们这些守着贫瘠土地的族人，一代代活得踏实。他喊住要追出去的孩子们，说算了，灵脉本就该归这片天管，强求的东西长不了。
韩立没追血煞门的残兵，他站在祖树断口前，指尖弹出点金粉，那些粉末落在树桩上，竟然冒出了嫩绿色的新芽。南宫婉看着他的侧脸，突然说：“你早就知道灵脉撑不了多久，对不对？” 韩立嗯了一声，说这地方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大，用不了百年就会塌，他来是想带她走。南宫婉没应声，摸了摸祖树的树皮，上面还留着被黑葫芦灼伤的焦痕。
姓赵的后来死在了空间裂缝里，听说他不甘心，带着残部想硬闯灵脉深处，结果被突然炸开的空间乱流撕成了碎片，黑葫芦掉进裂缝里，再也没出来过。血煞门的其他人树倒猢狲散，有几个想回头找绿灵族报仇，刚踏进林子就被毒藤缠成了木乃伊，挂在古榕树上，风吹日晒成了吓唬过路修士的警示牌。
韩立走的时候，南宫婉跟他一起上了墨灵圣舟。绿灵族的孩子们吹着骨笛送行，古榕族长用根须编了个花环，让最小的孙女送给南宫婉，说姑娘家身上的寒气太重，戴点草木气能暖和些。南宫婉接过花环时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女孩的头顶，那孩子突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，低头一看，脚下冒出了几朵淡紫色的小花。
小灵天的灵脉最后还是断了，不过不是塌了，是古榕族长自己引着根须扎进了裂缝，用祖树的生命力填了那个窟窿。临死前他让族人记住，土地比灵气金贵，守住了根，在哪都能活下去。后来有路过的修士说，夜里经过小灵天，能看见整片林子发着淡淡的绿光，像无数只眼睛在眨，走近了还能听见骨笛的声音，清清凉凉的，一点都不吓人。
韩立和南宫婉再也没回来过，有人说他们在灵界成了道侣，一起修到了渡劫期；也有人说南宫婉放不下小灵天，在空间裂缝边上守了百年，直到裂缝彻底合上才离开。绿灵族的孩子们长大了，还是守着那片林子，只是不再排斥外来的修士，迷路的人路过，他们会递上一碗树汁，说慢点走，这片天看着小，其实藏着能让人静心的东西。
偶尔有不怕死的修士还想找找灵脉的影子，可挖了三天三夜，除了些带着草木香的泥土，什么都没挖到。倒是有个年轻修士，夜里在树下打坐，梦见个白胡子老头拄着根树枝，对他说：“你看那些树，争阳光的时候拼命长，可根在地下从来都是缠在一起的，哪有什么争夺战，不过是有人忘了自己的根罢了。” 第二天一早，这修士收拾东西下了山，从此再也没碰过挖灵脉的营生。 #诛仙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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